字:
关灯 护眼
彩页文学 > 盐都儿女的铁血征途 > 第一章 古镇风云起

第一章 古镇风云起

    第一章 古镇风云起 (第2/3页)

身影投射在斑驳的城墙上,宛如一尊浴火重生的战神。硝烟散尽,富顺城头终于升起了革命军的旗帜,而龙鸣剑的白衫早已被染成焦炭色,唯有剑穗上那片黄桷叶,在灰烬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。

    民国元年的春雨裹着料峭寒意,如泣如诉地洒落川南大地。龙鸣剑伏在白马“银霜“的背上,剧烈的咳嗽震得浑身颤抖,指缝间渗出的血沫,将胸前的衣襟染成一朵朵暗红的花。连日暴雨将山道冲刷得泥泞不堪,每走一步,银霜的铁蹄都要在泥浆里艰难地挣扎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
    “先生,歇息片刻吧!“杨三炮牵着马缰,望着龙鸣剑愈发苍白的面容,眼眶不由得湿润。龙鸣剑摇了摇头,伸手轻抚银霜的鬃毛,沙哑道:“走...回荣县...“银霜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,发出一声悲怆的嘶鸣,奋力甩动头颅,溅起的泥水混着血水,在雨中划出一道凄美的弧线。

    行至徐场杨湾,暴雨冲垮了半边山道。银霜前蹄突然一软,跪坐在泥潭中,任凭如何驱赶也不愿起身。龙鸣剑从马背上跌落,却仍死死抱住那柄伴随他多年的龙泉剑。杨三炮和几名士兵慌忙将他抬进路边的农舍,屋内昏暗潮湿,唯一的木桌上摆着一盏摇曳的油灯。

    龙鸣剑躺在简陋的木床上,呼吸急促而微弱。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用油布层层包裹的革命军印信,郑重地交到杨三炮手中:“这...是万千袍泽用命换来的...“话音未落,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,鲜血顺着嘴角流下,滴在印信的蟠龙纹上。这时,闻讯赶到的王天杰急忙上前握住龙鸣剑的手,龙鸣剑对王天杰说:“求贤,筹饷,练兵,造械,保民,慎行六条计策,共12字,交给吴玉章先生,保住荣县独立的革命成果。‘’窗外,大片金黄的油菜花在风雨中摇曳,恍惚间,他仿佛看见了五宝镇的黄桷树,听见了凤鸣河的涛声。

    “告诉五宝镇的父老...剑未锈...“龙鸣剑用尽最后的力气,凝视着窗外的春光,缓缓闭上了双眼。他的枕边,那半块带着母亲体温的井盐,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,粗粝的晶体上,还残留着离家时母亲反复摩挲的痕迹。手中的白纸飘落“槛边极目望三荣,黑黯愁云四野生。不识同群还在否,可怜我哭不成声。”

    噩耗传回五宝镇时,整个镇子陷入了死寂。千年黄桷树仿佛感知到主人的离去,满树黄叶在风中纷纷飘落,铺满了青石街道。盐井的辘轳停止了转动,卤水不再流淌,仿佛连大地都在为这位英雄默哀。盐神庙前,七十二盏长明灯彻夜不熄,照亮了龙鸣剑的画像。供桌上摆满了井盐、黄桷叶,还有百姓们自发供奉的刀剑——那是他们对英雄最真挚的敬意。

    而就在说书人在茶馆讲龙鸣剑的故事的时候,在龙鸣剑的故乡五宝镇,日头偏西时,豆腐西施王三娘的吆喝声穿过盐雾:“卖豆花咯——嫩得能掐出水!“木桶里的豆花在卤水里轻轻摇晃,撒着翠绿葱花和鲜红油辣子。几个盐工围过来,粗陶碗碰得叮当响。杨雪峰擦着汗走来,王三娘特意多舀了两勺臊子:“雪峰兄弟,听说你在自贡入了袍哥?“这话惊得邻桌老者打翻了茶碗,滚烫的茶水在“犀牛望月“浮雕的拓片上洇开,宛如暗红的血迹。

    暮色初临时,陈铁匠的铺子里火星四溅。独眼的老铁匠正在打造锄头,淬火的铁条在水缸里腾起白烟。突然,后院传来三声梆子响,陈铁匠随手抓起破布盖住炉中烧红的铁块,掀开暗门钻进地窖。地窖里点着三支牛油蜡烛,兰三喜正用红漆在石碑上描字,周梅森蹲在角落往竹筒里塞密信,蜡封上印着半朵残损的木棉花——正是当年龙鸣剑革命军的暗号。

    子夜时分,更鼓声惊起栖息在黄桷树上的夜枭。杨雪峰带着六个袍哥兄弟翻墙而出,腰间火铳裹着浸油的麻布。他们经过盐神庙时,檐角的琉璃灯突然熄灭,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掐灭了光明。镇外芦苇荡里,一艘乌篷船正静静等候,船头站着个戴着黑纱斗笠的人,腰间佩剑隐约映出“龙“字刻痕——正是消失三年的辛亥将领陈云飞。

    五宝镇的月光被云层遮蔽,唯有千年黄桷树的气根在风中摇晃,如同无数只伸向夜空的手臂。远处传来沉闷的雷声,仿佛是历史的车轮碾过这。片古老的土地,而沉睡在地下的五宝传说,正随着滚滚惊雷,渐渐苏醒。

    每当暮色漫过五宝镇的青瓦白墙,茶馆里便飘起竹椅挪动的吱呀声与铜烟杆敲击茶桌的笃笃响。老人们围坐在八仙桌旁,就着摇曳的桐油灯,开始讲述那个被岁月磨得发亮的传说。火塘里的木柴噼啪爆开火星,映得他们眼角的皱纹如同蛛网,将五宝的故事织进每个镇民的血脉。

    照石明灯的传说总带着几分诡谲。据说镇西的鹰嘴崖顶,曾立着盏永不熄灭的石灯。每到月圆之夜,灯芯便会渗出琥珀色的液体,燃起幽蓝火焰。道光年间的《盐井志》记载,某次山洪暴发,是石灯的光芒穿透雨幕,为迷路的盐商指引生路。而今崖顶只剩半截刻满蝌蚪文的石柱,老辈人说那是灯座,年轻樵夫不信邪,非要凿开石头一探究竟,结果当夜就发起高热,嘴里念叨着“天机不可破“。

    黄桷叮当的故事则带着些浪漫色彩。镇口的千年黄桷树腰间,曾挂着九枚青铜铃铛。无风时,铃铛也会发出清越声响,仿佛在与人私语。相传乾隆年间,有位进京赶考的书生在此树下歇息,铃铛突然剧烈摇晃,落下片写有诗句的黄桷叶。书生带着诗句赴考,竟中了探花。如今铃铛早已不知所踪,可每当月夜,仍有孩童声称听见树上传来若有若无的叮咚声。

    犀牛望月的浮雕是五宝镇的活历史。镇口浅黄色照壁上,犀牛双目圆睁,长角指向天际明月。石匠兰三喜的祖父曾说,这头犀牛的眼睛原是两颗夜明珠,八国联军侵华那年,德国传教士带着兵丁来抢夺,守镇的汉子们用鲜血染红了整条犀牛街。浮雕下方的青石板上,至今留着三道深深的凿痕,老辈人说那是犀牛被挖去眼珠时流下的泪痕。

    天鹅抱蛋的传说藏在镇北的芦苇荡里。据说每逢大雾天气,能看见一对石天鹅静卧水中央,翅膀下护着三颗晶莹剔透的石蛋。光绪年间,有个贪心的盐商雇人打捞石蛋,结果船行至湖心突然狂风大作,整艘船连同人货沉入水底。次日清晨,人们发现芦苇荡里漂浮着三只石蛋,可谁也不敢再打主意。

    鲤鱼朝石当的故事最接地气。镇南的河滩上,立着块形如鲤鱼的巨石,鱼嘴正对着上游的盐神庙。老盐工们说,这是当年李冰治水时留下的神物,能保佑盐井卤水长流。每逢初一十五,附近的渔夫会在石鲤鱼嘴边供奉新捕的河鲜,若是贡品被叼走,来年必定风调雨顺;若是贡品原样不动,那便是灾祸将至的征兆。

    这些传说如同缠绕在黄桷树上的气根,深深扎进五宝镇的肌理。当年轻一代背着行囊离开小镇,老人们总会塞给他们块刻着五宝图案的桃木牌:“记住,这是咱五宝人的根。“而每当夜幕降临,月光抚过照壁上斑驳的犀牛浮雕,恍惚间,仿佛又听见了千年之前的黄桷叮当。

    陈铁匠的铁匠铺里,炉火昼夜不熄。铁锤与铁砧的撞击声回荡在寂静的小镇上空,火星四溅中,三百把刻有“龙“字的匕首逐渐成型。每一把匕首,都凝聚着匠人的心血,更承载着五宝镇儿女对革命的坚定信念。石匠兰三喜跪在石碑前,手中的凿子一下又一下,将“剑魄长存“四个大字深深凿进坚硬的青石。汗水混着石屑,顺着他的脸颊滑落,在石碑上留下一道道深色的痕迹。

    此后的每个深夜,当雾霭笼罩釜溪河,总有人听见哒哒的马蹄声,从犀牛街一路奔向镇外。月光下,隐约可见一道白衫飘飘的身影,骑着白马疾驰而过,剑穗上的黄桷叶在风中猎猎作响。那是龙鸣剑的英魂,永远守护着这片他深爱的土地,激励着一代又一代五宝镇儿女,在追寻光明的道路上,无畏前行。

    民国三年的三伏天,自贡燊海井的卤水蒸腾着呛人的白雾,将整个盐场笼罩在浑浊的热浪里。杨雪峰赤着上身,古铜色的脊梁上蜿蜒着蚯蚓般的青筋,正与十几个盐工合力转动汲卤的木轮。粗粝的麻绳深深勒进掌心,每一次发力都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号子声:“嘿哟——嘿哟——“汗水混着盐卤滴落在滚烫的石板上,瞬间蒸发成细密的白盐。

    “杨哥!管事的又扣工钱!“学徒阿贵在嘈杂中扯着嗓子喊道。杨雪峰猛地甩开麻绳,震得木轮发出吱呀的哀鸣。他大步走向账房,腰间缠着的牛皮腰带还沾着昨夜斗殴留下的血迹。推开斑驳的木门,刺鼻的烟味扑面而来,管事的正翘着二郎腿,用翡翠烟嘴吞云吐雾。

    “王三疤,这个月工钱少了三成!“杨雪峰的声音像闷雷般在狭小的房间炸开。管事吐了口痰,三角眼斜睨着:“上面要修铁路,摊派下来的捐税,你们这些粗胚懂个屁!“话音未落,杨雪峰已经攥住对方的衣领,将人抵在墙上:“老子的血汗钱,凭啥子说扣就扣?“

    就在此时,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。一个戴着墨镜、身着长衫的男人跨进门槛,檀香混着枪油味扑面而来。“这檀香混着枪油味扑面而来。“这位兄弟好身手。“男人慢条斯理地摘下墨镜,露出眼角的刀疤,“我是自流井袍哥码头的,想不想换个活法?“

    半月后的深夜,杨雪峰跪在关公像前,手心按在烧红的烙铁上。剧痛让他额头青筋暴起,却咬牙不吭一声。当香灰落在结拜帖上,“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,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“的誓言在祠堂里回荡。他接过舵把子递来的青铜烟杆,烟锅上镌刻的“义“字泛着冷光——这是袍哥人家的信物,也是责任。

    回到五宝镇那天,杨雪峰的马车上载着二十口沉甸甸的木箱。镇民们只道是他在自贡发了财,却不知箱

    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)
『加入书签,方便阅读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