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6章 重修太祖实录1 (第1/3页)
永乐十六年五月初一,画面并非金戈铁马的战场,亦非群臣俯首的朝堂,而是一处静谧得令人窒息的御书房。
窗棂紧闭,隔绝了外界的光线与声响,唯有数十盏牛油巨烛在鎏金灯架上静静燃烧,跳跃的火焰将巨大的空间映照得亮如白昼,却驱不散那沉甸甸的阴霾。
浓得化不开的龙涎香雾,如同有形质的灰白绸带,在静止的空气中缓缓升腾、缠绕,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角落,每一件器物上,也压在书房中心那个端坐的人影心头。
紫檀木的巨大书案后,身着玄色常服的永乐皇帝朱棣,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。烛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,更显其眉峰紧锁,眼神幽深如寒潭。
他面前摊开的,不是寻常奏章,而是厚厚一叠墨迹初干、散发着新纸与墨汁混合气味的稿本。卷首,一行庄重肃穆、力透纸背的楷书,如同无形的枷锁,昭示着它的份量——《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》!
朱棣的目光,如同最精密的探针,又似最锋利的刻刀,在稿纸的字里行间缓缓移动。每一个字,每一个年份,都在他眼中被反复掂量、审视。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,只有烛芯偶尔爆出的细微“噼啪”声,和他自己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清晰可闻。
他的视线最终死死钉在某一处。
那里,工整的馆阁体清晰地记录着:“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乙酉,太祖高皇帝崩于西宫,寿七十有一……”
“洪武三十一年”这几个字,此刻在他眼中,却比淬毒的匕首还要刺眼!它们像是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,一个昭然若揭的破绽,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那无法回避的四年——那属于建文的四年!
一丝难以察觉的痉挛掠过朱棣的嘴角。他伸出右手。那只曾挽强弓、驭烈马、执天子剑定鼎江山的手,此刻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、微微的颤抖,握住了书案上那支早已备好的御笔。
笔管温润如玉,顶端镶嵌着一颗殷红如血的宝石。笔尖饱蘸的,不是寻常墨汁,而是浓稠如血、鲜艳欲滴的朱砂!
笔锋悬停在“洪武三十一年”的上方,微微颤抖着,一滴沉重的朱砂在笔尖凝聚,欲滴未滴,如同悬在历史脖颈上的血珠。
时间,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。
终于!
那只手猛地沉下!
鲜红刺目的朱砂,带着一种近乎暴戾的决绝,狠狠地、不容置疑地、如同烙铁烫皮般涂了下去!
朱红的墨迹瞬间覆盖了“三十一年”几个字,将它们粗暴地抹杀、吞噬!那浓烈的红,在素白的纸面上晕开,带着一种触目惊心的污浊感,像一道无法愈合的血淋淋的伤口!
紧接着,朱棣的手腕运力,笔走龙蛇,在那片刺目的朱红旁侧,力透纸背地写下四个新的、更大、更张狂、仿佛要刺破纸背的大字:
“三十五年!”
“永乐十六年五月初一,帝下诏:重修《太祖实录》!确立洪武朝唯一、不容置疑之官方叙事。”
旁白音冰冷地响起,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寒铁上,带着不容辩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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