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(第3/3页)
酒糟那个也行。”
“那是酒心巧克力。”
次日,小年前夕,福父福母返京。
福宅的铜门环被北风叩得铮铮作响。魏淑芬裹着灰鼠皮大氅迈过门槛,手套方摘下便已抚上福嵘面颊,满脸慈爱:“我儿怎瞧着清减了许多。”
福昌盛拄着文明棍也迈进了门槛,镜片后目光如秤,将福嵘剪裁合度的英式西装称量个来回:“嗯,瞧着是比中秋时清减了三分。”
福嵘含笑接过父亲的貂皮帽子——在慈亲眼中,孩儿总是清减的。
腊八醋的辛香撞进槅扇时,王妈已端着铜锅穿过游廊。
滚腾的羊汤在八宝格里游走,魏淑芬的银箸起落间,儿子碗中渐渐堆起了小山,她低叹:“皇城墙根倒是不如津门水土养人。”
福嵘眼含笑意,带着几分无奈与宠溺,顺从地将饭菜一一吃光。又拿起桌上的莲花白给父亲斟了半盅。
饭后,全家围坐在暖阁里。魏淑芬仍是笑盈盈地攥着儿子的手腕,将他从头到脚细细打量,怎么看都看不够。半晌才问:“离京这些日子,可曾替我二人去陶府问安?”
福嵘捧上烘暖的普洱递给双亲:“陶世伯、伯母俱安,儿子时常过府问候。”
“单是陶世伯夫妇康泰?你那嫣嫣妹妹可也安好呀?”魏氏眼尾笑出细纹。
福嵘掰了瓣蜜橘递至她唇边:“母亲尝尝可甜?”
“你这猢狲!”魏淑芬笑骂着咽下橘瓣,丹蔻轻点他脑门:“莫顾左右而言他。”
福昌盛撇儿子一眼:“你这小子惯会搪塞你母亲,年齿渐长也该议亲了。”
“儿子想待两年再议。”
“女儿家经不得蹉跎,陶家丫头那般品貌……”魏氏急得直拍儿子手背。
却被福嵘反握着手,打断:“母亲,儿子心里有数,待盐号分铺稳固些,再议不迟。”
福昌盛忽的将茶盏重重一搁,“先成家后立业方是正理!二丫头温良知礼,配你这不成才的有余裕!”
福嵘敷衍着:“儿子如今心思全在盐务上。”
“好个全在盐务上!”福昌盛嗤之以鼻:“成日厮混那秦楼楚馆,当我聋聩不成?杜家那败家子的腌臜勾当,你若敢效仿半星,坏了祖规……”
“老爷这话重了。”魏淑芬急拦话头:“嵘哥儿岂是那等荒唐人?”
“夫人莫纵他!”福昌盛文明棍重杵地面,“开春就随我去陶府拜年,亲事当场定下!”
魏氏见儿子还要张口,便在他掌心急掐了下。
即便不情愿,终是化作一句:“儿子,听父亲安排。”
更漏滴到亥时,二老仍拉着福嵘围坐,先问起盐行生意,又问了离京返津时的时政变化,接着又兴致勃勃地讲起在天津的见闻。儿子常年不在身边,一年到头相聚甚少。他们满心珍视,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多看几眼。待谈兴渐消,二老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回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