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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传一

    精传一 (第1/3页)

    我叫林野,六岁到八岁那两年,每个周五的夕阳都像一块融化的蜜糖,把回家的路染得金灿灿的。我们村的小学藏在三面环山的坳里,青砖瓦房爬满了牵牛花,校门口的石墙上嵌着块青灰色的奇石——石面上天然形成白蛇盘绕的纹路,蛇嘴里正对着一块尖尖的石笋,像衔着柄宝剑。老辈人都叫这所学校“白蛇吐剑”,说这是山神爷给咱山坳娃娃的护佑。爷爷总说,有白蛇护着,路上的豺狼虎豹都不敢靠近,那些年我对此深信不疑。

    六岁那年秋天,我背着娘缝的帆布书包走进“白蛇吐剑”的校门时,晓青已经是五年级的大姐姐了,伟子在读四年级。学校离家有六里山路,低年级的孩子周五放学得由大人来接,于是每周五下午,爷爷都会准时出现在操场边的老槐树下。

    放学铃还没响,我就扒着教室的木窗棂往外瞅。爷爷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,腰间系着条灰布腰带,枣木拐杖斜靠在树干上,拐杖头包着层厚厚的铜皮,是他年轻时在镇上铁匠铺特意打的。他站在树下抽烟,烟雾顺着山风飘散开,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。高年级放学早,晓青和伟子早就背着书包在槐树下等我,晓青的麻花辫上系着红布条,伟子的裤兜里鼓鼓囊囊的,不用问就知道藏着他爹做的铁丝套。

    “林野,快点!”伟子朝我挥挥手,他比我大三届,在学校里算得上孩子王,说话总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气势。我抓起书包就往教室外冲,刚跑到走廊就被晓青拦住了:“别急着跑,书包拉链没拉好。”她伸手帮我把帆布书包的拉链拉到头,指尖划过我脖子时带着淡淡的皂角香——晓青比我大四届,总像个小大人似的照顾我。

    爷爷笑着用拐杖轻轻敲了敲我的书包:“慢点跑,野猴子似的。”伟子献宝似的掏出铁丝套:“爷爷你看,我爹新给我做的,比上次那个结实。”晓青从兜里掏出颗野山楂塞给我:“路上摘的,甜津津的。”我们三个跟在爷爷身后,晓青走在最左边,手里攥着刚摘的狗尾巴草;伟子走在中间,时不时踢飞路边的小石子;我走在最右边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爷爷拐杖上的铜头,看它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

    出校门没走多远就是那座石拱桥,桥栏上的白蛇石雕被风雨磨得光滑。晓青作为高年级的大姐姐,总爱给我讲白蛇吐剑的完整传说:“以前这山里有蟒蛇精,专吃过路的娃娃,后来天上降下一条白蛇,用宝剑斩了蟒蛇精,自己就化成石头守在这儿了。你看那蛇嘴里的石头,就是斩妖的宝剑。”

    我听得眼睛发直,伸手去摸桥栏上的白蛇石雕。蛇身盘了三圈,鳞片的纹路还清晰可见,蛇头高高昂着,嘴里“衔”着块三角形的石头,正是传说中的“宝剑”。爷爷每次走到桥边都要停下来,用拐杖轻轻敲着石雕:“这白蛇守了咱几十年啦,过桥要轻手轻脚,别惊着它。”

    伟子蹲在桥边的青石板上,用树枝划着桥面的纹路:“晓青你讲的是老掉牙的故事了,我哥说这石头是冰川纪形成的。”晓青立刻瞪起眼睛:“你哥懂啥?这是咱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规矩。”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辩,爷爷在旁边抽烟,等他们吵够了才慢悠悠地说:“故事是老辈人的念想,石头是山神爷的馈赠,都该敬着。”

    过桥后是片开阔的河滩,夏天水浅的时候能看见小鱼在石缝里游。晓青提议玩“官兵抓强盗”,她当官兵,因为她是最大的孩子,总能想出新规矩;伟子和我当强盗,要沿着河滩的石头跑,不能踩到水里。晓青举着树枝当长枪,喊着“不许跑”追我们,伟子拉着我在石头上蹦来蹦去,凉鞋踩在湿滑的石头上差点打滑,爷爷在岸边喊:“慢点跳,别摔进溪里喂鱼!”

    有次下过秋雨,桥面的石板滑溜溜的。我追伟子时没留神,一跤摔在桥面上,膝盖蹭出了血。晓青赶紧从兜里掏出她娘给的布条,伟子蹲下来帮我吹伤口,爷爷走过来把我扶起,用拐杖戳戳路边的草药:“这是止血草,嚼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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