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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22章虎骨汤·灼心之痕

    第022章虎骨汤·灼心之痕 (第2/3页)

    石杵近在咫尺。花痴开急促的喘息似乎平复了一丝。他不再剧烈挣扎,只是身体依旧在药汁中难以抑制地小幅度颤抖。汗水混着药汁不断从他额头、鬓角滚落,滴进桶里。他死死盯着那根石杵,眼神空洞却又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,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它。骨髓里的奇痒和皮肉的灼痛依旧存在,却似乎被这强行凝聚的“痴态”隔绝在了某种无形的屏障之外。他的手指,无意识地模仿着握杵、捣臼的动作,在滚烫的药汁下微微屈伸、摩擦。

    时间,在这诡异而煎熬的平衡中,缓慢流淌。炭火噼啪作响,药汁在持续的熬煮下翻滚依旧,颜色似乎更深沉了一些。花痴开保持着那种凝视石杵的姿势,如同入定。只有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和偶尔因奇痒袭来而抽搐的嘴角,证明他仍在承受着非人的折磨。

    * * *

    内院书斋。厚重的紫檀木门紧闭,隔绝了外面世界的酷热与喧嚣。

    书斋内却并非清凉世界。空气沉滞,弥漫着一种比酷暑更令人窒息的压抑。巨大的冰鉴置于角落,丝丝缕缕的寒气逸散出来,却无法驱散室内的凝重氛围,反而更添几分阴森。夜郎七背对着门口,站在巨大的花夜国舆图前。舆图上山川河流、城池关隘描绘精细,此刻,他修长的手指正点在南境边陲一个名为“锁云关”的险隘之上,指尖凝定,仿佛要将那一点戳穿。

    玄色衣袍在幽暗的光线下,沉静如古井寒潭,唯有衣料上极细微的暗纹,在偶尔掠过的冰鉴反光中,流泻出一丝冷硬的金属质感。

    “南境军情,三日前抵京。”一个声音在书斋角落的阴影里响起,低沉、沙哑,如同砂砾摩擦,带着常年不见天日的阴冷。声音的主人完全隐在书架投下的浓重暗影中,只隐约可见一个极其模糊、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轮廓,仿佛一道凝固的影子。“线报确凿,雾隐山匪异动非虚。劫掠军资,伏杀斥候,手法……很熟。”

    夜郎七的手指在“锁云关”上缓缓移动,沿着一条蜿蜒入境的隐秘山道,最终停在距离边关不算太远的“铜驼巷”位置。他的声音比冰鉴散发的寒气更冷:“铜驼巷案,血债未清。南境军靴的印子,踩到我府外的泥里了。”他并未转身,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,刺破书斋内沉滞的空气。

    阴影中的轮廓似乎微微动了一下,沉默了片刻,才再次发出沙哑的声音:“靴印齿纹,南境驻军制式。鞋底……沾了紫云英的花粉。城西驻军大营外,野地里开得正盛。”

    “营?”夜郎七的指尖在“铜驼巷”的位置极其轻微地敲击了一下,发出笃的一声轻响,在寂静的书斋内格外清晰。“那里面,不过是些听令行事的爪牙。爪子伸出来探路,背后握着刀柄的,还在雾里。”他缓缓转过身,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,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,却翻涌着比冰窖寒光更刺骨的锐利与审视,如同出鞘半寸的绝世凶刃,寒芒内敛,杀机已动。

    “查。”夜郎七的声音斩钉截铁,不容置疑,“从铜驼巷案残留的蛛丝,顺着南境这条线,给我捋。捋到雾隐山,捋到那几双藏在军帐后面,自以为能搅弄风云的手。我要知道,是谁嫌命长,把爪子伸过了界,还惦记着不该惦记的东西。”最后几个字,带着一种近乎实质的、冻结血液的森然。

    阴影中的轮廓无声地点了一下,如同被风吹动的墨迹,随即彻底融入黑暗,仿佛从未存在过。书斋内只剩下冰鉴散发寒气的微弱嘶嘶声,以及夜郎七重新投向舆图的、如渊如狱的冰冷目光。那目光穿透了图纸,仿佛已落在千里之外的腥风血雨,和近在咫尺的暗流漩涡之中。

    * * *

    一个时辰,在药汤的蒸腾与痛苦的煎熬中,终于走到了尽头。

    花痴开被人从依旧滚烫的药桶里架出来时,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,瘫软如泥。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、被煮透般的深红色,布满了水泡和烫伤的皱褶,触目惊心。奇痒似乎随着药力的减弱而消退了一些,但深入骨髓的酸麻和皮肉的灼痛感依旧顽固地盘踞着,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牵扯起一片尖锐的刺痛。仆役用干燥的粗布将他胡乱裹住,那粗糙的摩擦感都让他疼得直抽冷气。

    福伯端来一碗温热的、散发着清苦气息的褐色药汁:“痴少爷,快喝了,定神的,能缓些痛楚。”

    花痴开眼神涣散,嘴唇哆嗦着,几乎端不稳碗。他凭着本能,将苦涩的药汁大口灌了下去。药汁入腹,一股微弱的凉意扩散开来,勉强压下了脏腑间翻腾的灼烧感,也让那撕扯神经的剧痛稍微模糊了一些。他靠在仆役身上,被半扶半架着,脚步虚浮地挪向旁边一张铺着厚厚干草和粗布的小榻。

    身体接触到干草粗糙的表面,又是一阵细密的刺痛。他蜷缩起来,像一只受尽折磨的虾米,不住地颤抖。疲惫如同沉重的黑幕,疯狂地拉扯着他的意识向下坠落。然而,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边缘,他蜷缩在身侧的手,那只在药汤里无意识模仿捣杵动作的右手,指尖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。

    不是痉挛,也不是无意识的抽动。那是一个极其细微、却又带着某种奇异控制的动作——食指的指尖,极其缓慢地,在身下粗糙的草垫上,划了短短的一道横线。

    动作轻微到几乎无法察觉。紧接着,中指指尖也极其笨拙地、带着颤抖,在横线下方,点了一下。停顿。然后是无名指,艰难地、歪歪斜斜地,试图再划一道平行的横线,却只划出半截扭曲的痕迹。

    他在画骰子的“一点”。

    这细微到极致的动作,耗尽了他刚刚因药力而积攒起的一丝力气。手指颓然松开,垂落在草垫上。花痴开彻底昏睡过去,呼吸微弱而急促,眉头即使在沉睡中依旧痛苦地紧锁着。唯有那留在粗糙草垫上、几乎无法辨认的、一个歪歪扭扭、残缺不全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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